《顾城文选别有天地》读书笔记

时间:2024-04-20  字数:22000字  手机阅读

《顾城文选别有天地》读书笔记

作者及本书简介

顾城,朦胧诗主要代表人物,顾城被称为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,早期的诗歌有孩子般的纯稚风格、梦幻情绪,用直觉和印象式的语句来咏唱童话般的少年生活。其《一代人》中的一句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/我却用它寻找光明”成为中国新诗的经典名句。后期隐居激流岛,1993年10月8日在其新西兰寓所因婚变误杀妻子谢烨后自杀。留下大量诗、文、书法、绘画等作品。作品译成英、法、德、西班牙、瑞典等十多种文字。

《顾城文选》共四卷,本卷名:别有天地,内容主要为作者早期诗论、童话、记者问答录音笔录。本卷书共35万字,主要阐释了顾城哲学的梗干。

感悟正文

一、语言是不够的。生命需要的是一个世界。

我慌张地翻开刚到手的文选,想了解一个完整的他。之所以一直企盼这样一套他的文选,是因为我觉得通过诗的篇目,我难以掌控一个立体的他。那些篇目就如同一个个瞬间的抓拍,平面的光影(甚至是黑白的)。他与北岛不同,北岛是桌子上明晃晃的银烛台。不听他自己讲述自己的哲学,我无法窥见月球的背面。

顾城很大方地用了一张调查表、一篇剪接的自传介绍了自己。他讲他小时候如何如何害羞,讲小时候看到自然的感受,讲J.H法布尔对他的启蒙、讲诗是如何发芽的(如何从片断到连续的)、讲随父亲到火道村下乡、讲第二次“恋爱”——爱上绘画、讲自己对城市的恐惧。后来,“春天来了”,姐姐告诉他:有人和他写一样的诗。一份区办小报使得他闯入了诗坛。最后他讲了明天。他讲他的使命、讲到祖国、讲到历史与不幸。我想这些就是使得一批人包括顾城、北岛、舒婷等加入到朦胧诗这个“体制”中主要诱因。他们在使命、历史与不幸中逐渐看不清了,于是他们走近,想亲自用眼睛辨别。但是,他们发现,结果是不遂人愿的: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/我却用它寻找光明。给年轻的顾城带来名气的除了这首著名的《一代人》,还有《远和近》:你/一会儿看我/一会儿看云/我觉得/你看我时很远/你看云时很近。有好多人把这首诗理解为爱情诗,我不否认,你可以从里面读出来一种爱情的味道,这是朦胧诗的一种特点。但事实上,还有一种更为恰当的解释。引用顾城自己的句子:“世界上有一种引人遐想的东西,叫做‘云’;‘云’成其为‘云’是需要距离的,当人们真正走近它时,它就成了‘雾’……”我们可以简单地认为,“云”代表的是一种未知。而所谓远和近并没有使得这种未知变得清晰,反而变成了“雾”。其中,你、我、云,是组成顾城最初的哲学的三个部分,这是顾城思想中的三个不同的“我”的视角。在顾城最初的创作理念里面,最核心的一点就是“回归自然”。人类最初的创造是不掺杂主观创造欲的,是一种自然而然,像呼吸一样平凡地表达。但是当人们认识到了“表达”之后、在有了语言之后,主观创造欲就跑出来了,宇宙和人就分家了,于是就有了你、我、云,即宇宙、主观的我和未知。注意,这里的未知是对于主观的我来说的,而对于宇宙,未知几乎是不存在的。所以作者会写:你看我时很远/看云时很近。

当创造是呼吸时,所创之物便是生命。因为语言是位于创造之后的,所以,对于生命来说,语言其实是次要的,而恢复原本的“宇宙——人”一体才是最紧要的。这就是顾城的思维与哲学。我十分能够理解这样一种思维,但是我难以预料这将是一种怎样的结果。一种艺术一种思维、哲学的散布是需要它的可解读性的;越容易解读就才越容易传播。或许顾城他也曾经在诗的传播与自我艺术当中抉择过,但是很明显他选择了后者。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耶稣,有很多人甚至很多国家是希望烧死耶稣的。既然我站在这里,希望能够读懂顾城,那么我就必须试着还原自己,看看语言外还有什么,也许我需要经历整个世界。说和写是次要的,关键是去做些什么。

二、死亡是没有的。死亡是文化的结果。

我们每天谈文化,文化是哪里来的?要回答这样的问题,我们必须要了解生命的轨迹,因为只有有生命的系统才会有文化的衍生。我们要讲开始,要讲死亡,这是文化最根基的主题。人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,世界是圆的。然而人的路是直的(至少在我们普通人的视角里是这样的),人是渺小的。人每天在他的小圈子里转啊转,人是容易满足的。人作为一只可怜的容易满足的蚂蚁,一直是在文化流中飘荡的。我们谈死亡,会说今天哪个哪个学校又有学生跳楼了,然而死亡是死人的事情,我们是不能知道的,我们知道的只是文化所给予它的定义。我们说生命开始,那么你能否说清你最早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?很难。它和死亡一样,一个是在你背后,文化流的无限远处的一个点;一个是在你前方,文化流的无限远处的一个点。而我们所无法名状的这一些事物都是我们顺从文化流的结果。它们的存在是文化告知我们的。那么,开始的开始到底是什么样子呢?世界很奇妙:原子和星球的系统有着极相似的地方,一个单位人和人类这个群体也应当是这样的。“当人类在洞壁上画下第一个线条的时候,那时还没有文字,人们想获得内心的情感,获得一个自由,想画下在天上飞的感觉,鸟的感觉,树叶摇动的感觉”,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,没有言语,看到月亮看到院子里的花,我们没有办法表达心情,于是我们就抓起蜡笔。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。当家人看到的时候,性质就开始变化了,你为了得到赞赏开始追求更好:这里要用这个颜色,那里要凹进去一些。你自觉画得好些了,满心欢喜,家人开始传阅,开始有肯定与赞赏。文化就诞生了。人永远脱离了初始的自然状态。(不要误会,我们从来不否认文化的人是健康的。)文化产生的原因具体来说是“规矩”或者说“规律”这个东西。自然人把握住了规律就变成了文化人。圣经说,亚当和夏娃吃了苹果,知道了善恶,而被赶出了伊甸园,也就是这个意思。

而从文化人诞生的那一刻开始,文化也就开始了流动。开始有了文字,有了言语的规范。这个过程无疑是美丽的。作为一个文化人,维持文化的现状是有益的。因为文化使得人在通过语言文字交流的时候有了一定的方圆;人在接受外界信息的时候也有了一定的规律可循。然而对于一个诗人,或者对一个艺术家来说,方便并不是他们所追寻的,他们所追寻的是他们所认可的美丽。那么到底是作为分支的文化美丽呢还是原始的自然美丽呢?顾城给出的答案,是后者。他说:“我很庆幸我放猪而不是去上学,这使我和语言有了一种自然的`关系。”无疑,这显露着作者对于语言系统自然化的重视,对于现状他慨叹道:原来说话是有规定的,不是为了高兴和好听。他说:“对于诗的创作,唯一能给我启示的是我的梦,在梦里诗变成了一种很自然的表达,在那里,我变成了摄像机,变成了灯光,鸟是我,春天是我,河水是我,花香是我,这都不需要一个理由,因为在梦里不用去想。”他认为他获得了一种最自然的表达,他认为这是好的。说实在,我同意他的这一些观点。先前我在写诗的时候,总是能够写出一些从没经历过的场景与画面,我对于它们是完全没有感觉的。我承认,是所谓规律产生了它们,它们并非是从我的心里面流出来的,尤其是我最早期的一批作品。它们干涩,生硬;而最近产生的一些小作我还是很满意的,借用一位台湾朋友对于我朗诵的那篇《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》的评价:我喜欢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。

“自然人死去,文化人诞生。”这里为什么不用“自然人变化为文化人”呢?因为本质上,这两类人是不等价的。自然人属于宇宙,他和宇宙是一体的,他发出宇宙的声音服从内心的指向;文化人脱离了宇宙,属于自身,他说自己的话、做自己的事、研究内心的指向(这里面不只包括他自己的内心)。如果说自然是生命的开始话,那么人自从开始接受文化流的影响便失去了作为自然人的生命,开始了自然人的死亡,开始了作为文化人的存在。作为文化人,每个人有他们每个人的“话”要说,他们离开原点开始运动(至于运动的方向之类,你可用什么“性格决定命运”一类的道理去解释)。对于开始运动后的结果,人类对此一无所知,于是,自称为科学的文化流根据他们所谓的规律提出:这一运动的结果很简单,就是肉身死亡。至于死亡之后的事情,便没有再说。对此,最初一些宗教的文化流倒则提出:成仙、圆寂成佛、转世等概念。文化流中的人由于惧怕结束,惧怕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”这样的事情,便信了宗教的观点,主观地将其理解为对于肉身来说摆脱死亡的秘法。再之后,科学的文化流就跑出来用事实控诉:这是迷信!然而最初的宗教观点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。它们所阐述的其实是区别于肉体存在的人的存在本质的问题,所以我们会发现最初的宗教和哲学的关系非常非常大。我理解,他们所说的就是要人们回归自然人。这种回归并非是倒退式的,而是前进式的。而至于回到原点方式,于佛教讲是“看破四谛”,于儒家讲是“格物致知”,与道家讲是“得道”,所以顾城说:“我要用我的脚走遍大地,世界就融入了我的生命(即成为自然人)”。而这时,一个文化人会终结生命,一个自然人就产生了。这才是死亡的真谛。所以说:生与死重合,自然人死,文化人生,回到原点,返死而生,生死乃是一种转变的两种体现,人怕转变所以害怕死亡,文化人研究了千年的规律,殊不知转变才是生命的规律。

三、由大自由到文化架设与生命的降临

顾城表示:只有回归自然人才能脱离文化的束缚,才能表达出人类最初的最干净的愿望。我在前文中曾提到过,一个人作为个体,是不能够完全经历人类进化的“大圆”的,他只能够作为其中的一小段直线,无法独自回到起点。那么,如何才能做到回归自然? 顾城给了提示:“这类新诗(指朦胧诗)的主要特征,还是真实——由客体的真实,趋向主体的真实,由被动地反应,倾向于主动地创造。”表面上,这是对朦胧诗特征的阐释,但是他实际上指出了一条使用文字体现自然人的思路:首先,由文化人创造的文艺形式是既定的。你写了一行字,那就是一行字;你用纸叠了玫瑰,事实上那就是玫瑰。但是,如果文化人对文字动动手脚,让你能产生“误解”,那么这个文字就发挥了自然人的功效。什么是“误解”?就是你在阅读时,心里的那个答案。一千一万个人都能从中找到他们自己的愿望,那这就是自然、就是世界、就是你自己。学过初等数学的人应该都会记得,在规定向量的方向的时候,书上是这么写的:“零向量有任意的方向。”你可以说零向量与某个向量平行,但是你不能说:零向量和某个向量方向相同。零向量也就是这个问题的钥匙,在有限中创造无限。很有意思是不是?这实际上就是提出了一种中国式的自由——大自由。

既然要讨论自由,那么我们就弄弄明白,自由这个词是哪里来的?举一个都知道的例子“吾意久怀忿,汝岂得自由”(意思是老子早就不爽了,能让你自作主张?)。古义的自由一般指的是自作主张,直到了清末才有人把西方的自由主义引进中国,冠以“自由”的名号。那么你琢磨琢磨,西方的“自由”在中国本应该是个什么词?是自在!自在是区别于你们说的自由的。自在属于东方精神,自由属于西方精神。东方和西方的精神,在本质上是不同的:“西方的精神,它是强烈地显示着‘人’的精神,它站在世界的对面,自然的对面,它说:我要这样!东方的精神呢?是:就是这样。它没有‘我要!’这种成分。”这么说有点难理解,我们换个说法:一种语言是能够充分体现它所处的文化环境的。以英语来讲,“should”这个词有表示推测、“应该”等意思。不管是在祈使句还是那些有着主语的句子里,这样的推测都有着一种较强的人类主观色彩。而在汉语里,“应该”这个词往往会有一些天注定的味道,是人所不能左右的。相对应的,我们就因该能够看到“自在”与“自由”的本质区别了。前者与自然有着莫大的关系,后者则更具人类的侵略性。

那么由此可以总结,所谓西方精神代表的是一种“探求”的看,而东方精神代表的是一种“观照”的看。而所谓相对于自由而言的大自由,就是一种强烈区别于西方精神下的“自由”的哲学观,是十分古老的东方哲学观点。“有名天地之始,无名天地之母。”无是一切的原形,是自然,用老子的话讲:即混沌,在佛家称:空。有是这一切自然、混沌的具象化,是四散纷飞的生命,即色。然而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。两者虽是不相同的形态,却是一样的本质。组成你和你身旁的杯子的元素,在千百年前恐怕是混在一起的,只不过你和它如今有了色像,成了实在。“探求”的看,看的就是色像。即使可能他在探求的是诸如“自由”的抽象概念,但在面对巨大的“空”时依旧是“色像”。有句话叫“自由是自由的枷锁”,不管你再如何探求,你永远是在这样一个维度,逃不出去。这就好比是骑驴找驴,其结果只能是自寻烦恼。而“观照”的看是一种脱离世界的看。是我们讲的“达观”。“我们在人世中间,我们才想像出一个历史,想像出时间。”生老病死在脱离了这个世界的维度之后会成为同时发生的事情,我们可以就站在驴的旁边,不需要找,它就在面前。当世界与你无关的时候,你才会看得到世界,你才能成为世界。此即大自由。

而正是人的大自由的想法产生了文化与生命之间紧密的关系。具体地说就是:大自由使得自然的人分离出文化与生命两部分。我们知道,顾城的哲学主要是来回答三个问题:1.文化(文化人)是怎么来的?2.文化出现前的生命(自然人)是怎么一回事?3.文化与生命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?顾城试图从回答这三个问题开始,解释人如何从自然人到文化人,又怎样才能从文化人回归到自然人。对于前两个问题,我在前文的“一、二”中已经仔细阐述了,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一下文化与生命之间的关系。顾城在书中曾这样指出:“这个‘未知’无形无名,是万物之母,也是文化之母。万物产生,有了分别,有了名称,有了概念;这个时候文化产生了,文化人也就产生了;人也就从和万物浑然一体的自然生命中分离了出来,犹如杯子和水的分别,它们成了两个事物。”我们来仔细看看这句话:“未知”、“无”、“自然”和最初的“我”这四者在顾城的哲学中是具有同等意义的,在这个“我”具有了“分别心”后,万物有了分类,产生了文化,人类的“我”脱离自然的“我”而出现。再进而,顾城给出了一个很奇妙的比喻进行解释:杯子和水。顾城说,他用水果来比喻自然的生命,“一个果子中的水不会因为倾翻而泼洒出来,在人还没有思想、还与自然一体的时候,他的生命之水就是他本身,不管如何震荡都不会离开。当人有了“分别心”,生命之水就会离开,以析出的方式离开‘我’”。(而产生“分别心”的正是大自由的想法,大家对此肯定有疑问,我们放到过后解释。)思想使得人同万物分离,而分离更加强了思想,思想又加强了分离。在这个过程中,概念与分类被强化到了极致,生命之水也析出到了极致。此时杯子与水出现了。所谓的杯子就是文化,而水就是生命的精华(大体等同于精神)。生命之水会随着人的积累而变化,这种变化就产生了涨溢的现象,这就出现了艺术、革命、爱情等等。而这样一个运动过程其实就是文化本身的体现。所以说,文化一方面是为生命之水降临而架设的场所,另一方面又是生命之水运动的结果。两者在最初始的状态下的存在就是自然的生命。于此,这样一个分离的过程大抵是解释完毕了,但是大家会有疑问,关于大自由的作用,似乎有着某种矛盾。

思路清晰的朋友可能会指出:我在前文中曾经说过,顾城给出的回归自然人的方法是源于大自由,那么怎么又说文化人脱离自然人的缘由也是出于大自由呢?这岂不前后相异互而矛盾?其实不是的。文化人脱离自然人的缘由是出于人本性对大自由的渴望。人在处于自然人的状态时是在一种“未识一切”的状态中的,人对一切没有概念(包括什么是我)。所以,人需要了解这一切的时候就造出了一个“我”,这个“我”立于自然人之外,人们不知觉地利用它来观看一切,进而人类进行了对这个世界的分类、概念的建立,从而出现了文化人。而当人站在了大自由的终点的时候,在对所有概念建立并深入了解之后,人会到达一个“已知一切”的状态当中,人就不再需要这样一个旁观的“我”,这样就回到了自然人。在这样一个漫长无期的过程中,人虽然又回到了起点,但是人类对于大自由的渴望已经消失,人们获得了它和所附属的已知。社会与文明本身就是建立在文化的基础上的,在那样一个终点,我们将面临的会是一个发达的自然文明。不过,在那之前,我们十分需要这样一种体系:以文化为架设,令生命降临、运动,以一种假似恢复自然生命的状态建立、利用概念。这种假似态可以使得各种形式的文化有着更强的生命力,让我们能够更深刻地认知未知。

结语:

寥寥方几千字,算是写下了阅读时的些许感悟。看着行间的批注甚是欣慰,我向来是觉得,看书时若是不记下些什么那便是徒走一遭,如今这样也算是满足了。或许朋友们会问,搞清楚这种哲学有什么意义?顾城在卷尾曾这样写道:“之所以真理是简单的,就在于中国哲学点出的‘归于一’。如果你时时想起我们是一个,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旅程就都变得从容、有趣了。”我想这便是最重要的了吧。倘你还能更深一阶,使得文章造诣有着些许突破,用言辞惠及他人,那便更嘉。如若依旧一头雾水(当然,也有可能是我的原因),那便怀着一颗平常心,一略而过;庄子说:“夏虫不可语冰。”未免刻薄,不过也不失为是一条思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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