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居易《琵琶行》翻译及赏析(3)

时间:2024-05-13  字数:5400字  手机阅读

如此绘声绘色地再现千变万化的音乐形象,已不能不使我们惊佩作者的艺术才华。但作者的才华还不仅表现在再现音乐形象,更重要的是通过音乐形象的千变万化,展现了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,为下面的诉说身世作了音乐性的渲染。

正象在“邀相见”之后,省掉了请弹琵琶的细节一样;在曲终之后,也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,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“自言”过渡:“沉吟”的神态,显然与询问有关,这反映了她欲说还休的内心矛盾:“放拨”、“插弦中”,“整顿衣裳”、“起”、“敛容”等一系列动作和表情,则表现了她克服矛盾、一吐为快的心理活动。“自言”以下,用如怨如慕、如泣如诉的抒情笔调,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,与“说尽心中无限事”的乐曲互相补充,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。

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异常生动真实,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。通过这个形象,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、被损害的乐伎们、艺人们的悲惨命运。面对这个形象,怎能不一洒同情之泪!

作者在被琵琶女的命运激起的情感波涛中坦露了自我形象。“我从去年辞帝京,谪居卧病浔阳城”的那个“我”,是作者自己。作者由于要求革除暴政、实行仁政而遭受打击,从长安贬到九江,心情很痛苦。当琵琶女第一次弹出哀怨的乐曲、表达心事的时候,就已经拨动了他的心弦,发出了深长的叹息声。当琵琶女自诉身世、讲到“夜深忽梦少年事,梦啼妆泪红阑干”的时候,就更激起他的情感的共鸣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。同病相怜,同声相应,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遭遇。

写琵琶女自诉身世,详昔而略今;写自己的遭遇,则压根儿不提被贬以前的事。这也许是意味着以彼之详,补此之略吧!比方说,琵琶女昔日在京城里“曲罢常教善才伏,妆成每被秋娘妒”的情况和作者被贬以前的情况是不是有某些相通之处呢?同样,他被贬以后的处境和琵琶女“老大嫁作商人妇”以后的处境是不是也有某些类似之处呢?看来是有的,要不然,怎么会发出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感慨?

“我”的诉说,反转来又拨动了琵琶女的心弦,当她又一次弹琵琶的时候,那声音就更加凄苦感人,因而反转来又激动了“我”的感情,以至热泪直流,湿透青衫。

把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琵琶女的遭遇,同被压抑的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遭遇相提并论,相互映衬,相互补充,作如此细致生动的描写,并寄予无限同情,这在以前的诗歌中还是罕见的。

附白居易被贬江州的后因后果

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于元和十年(815)七月被贬谪为江州司马。这件事,对于白氏来说,当然是一次很大的打击,也是他对于政治方面和诗歌创作方面态度有所转变的一个转折点。

唐代自安史之乱以后,地方割据势力(藩镇)越来越根深蒂固,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,与唐王朝相对抗。唐宪宗(李纯)元和中,盘踞在淮蔡的节度使吴元济、镇州的王承宗和淄青的李师道,互相勾结,拥兵叛唐。元和十年六月三日,王承宗派遣刺客刺杀主战派宰相武元衡,刺伤御史中丞裴度,引起了一场政治上的轩然大波。当时,唐王朝的宰相为武元衡、张弘靖、韦贯之等人,武为积极主战派,御史中丞裴度也主张用兵,而张、韦两人表面上以不宜同时讨伐两河(河北、河南,即王、吴等)为辞,实际主张绥抚,息事宁人,承认既成事实,而与武元衡意见不合。事情发生以后,朝臣们大为惊恐。而这时白居易不过是一名闲官,但忧国忧民之心,却仍旧非常强烈。他看不惯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僚们的行径,首先向宪宗上疏,请求迅急逮捕凶犯,以雪国耻。遭到了张、韦等人的不满,并对他加上了“宫官不当先谏官言事”和“伤名教”的罪名。在封建社会里,尤其对做官为宦的人,后一罪名非常严重。这两种罪加起来,于是被贬官到长江以南边远地区去做刺史。但是,事情并没完,中书舍人王涯利用自己的职权(中书舍人有权驳回皇帝下达的诏书),说他的罪太大,不宜作一州之长,这样,从六月初到七月,这件事经过反复酝酿、制造,两次下令,最后,追回前诏,另下一道命令,让他做一名江州的副职——司马。白居易在那儿整整呆了四年。这就是当时被贬的全部经过。

除了张弘靖、韦贯之两人以外,其余那些“素恶居易者”是些什么人?因为什么“素恶”?白居易为什么得罪了他们?这就要从白居易的有名的诗歌说起。他在《与元九书》中明确提出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,并在他创作的实践中加以实现。他在元和初年,写下了大量的反映现实生活的著名诗篇,用诗歌作为武器来揭露社会黑暗,反映民生疾苦,使得当权者有所警惕,在政治上有所改革,人民的痛苦有所减轻。正是这个缘故,得罪了“权豪贵近”“执政柄者”“握军要者”,招致了许多人的非议和不满。这些人暗中怀恨在心,等待时机,对他或施明枪,或射暗箭;但因这时白居易正在皇帝跟前做翰林学士,虽“为奸人所排陷”,但有一道护身符保护,对他也莫可奈何,无从下手。而到元和十年,盗刺宰相这一公案发生时,白是一名闲官,不仅没有保护伞,而且曾经信任他的那位皇帝,对他的“直言极谏”早已厌烦了。这时,白居易的敌手们看见有机可乘,便一窝蜂地、集中火力对准他开炮,一个罪名不够,加一个,再加一个,必置之死地而后快。

这几年里,执政柄、握军要、掌大权的,具体是什么人呢?

元和三至五年,三公中,杜佑是勋旧贵戚,时年已七十多犹掌朝政。白居易在《秦中吟》第五首《不致仕》中对于七十以上高龄而贪恋禄位、不肯致仕(退休)的大官僚,讽刺备至,遭到杜佑(及其子孙和门生故吏)之忌,自是意料之中事。于是贞元末、元和初极为专横的一个方镇,《旧唐书》本传说他“公然聚敛,恣意虐杀,专以凌上威下为务”,德宗对他亦无可奈何。

对于这种人,白氏是深恶痛绝。元和三年九月,曾向宪宗上奏《论于裴均状》,论其三不可,之后,又有《论于所进歌舞人事家状》,揭露于的丑恶。这两次劝谏自然会遭到于的嫉恨,于和他的党羽打击白氏,当然是十分可能的。其次宰相中的李吉甫和度支使中的裴均,也都是白氏的对手,这些人的党羽,一直在朝掌权,“素恶居易者”之中,这些人和他们的党羽自然也包括在内。至于一直被皇帝信任、统率禁军的宦官吐突承璀,正是白居易在诗中斥责的“中尉”。元和十年,吐突承璀还在掌权,他不趁机报复,才是怪事呢!还有一个落井下石的中书舍人王涯,不顾公理私谊,反而恩将仇报,狠狠地在白氏头上抛下一块石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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