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里的酿酒工人散文
“空气弥漫着酒香，汗水浸湿了裤裆。”劳作、出汗、喝水，喝水、劳作、出汗，看了一家白酒厂酿酒车间工人的工作的场面，我想用这两句话来写照他们是形象和贴切的。
夏日流火，酿酒车间更是一个潮湿、闷热的大蒸笼。上身赤膊，下身穿着黑色滚灯裤子，脚上穿着黑色圆口布鞋，健硕的臂膀甩着长把的大铲锹，有节奏地、快速地往蒸锅里填加发酵的原料。汗流浃背，汗如雨下，醇香的美酒不知流淌着工人师傅们多少艰辛和汗水。酒是粮食精，更是他们汗水的结晶。
在艺术世界里，电影《红高粱》惟妙惟肖地展现了“红红的高粱酒”酿造的画面。在现实生活中，很多很多的白酒厂家、商家更是不遗余力地刻意推崇着传统工艺的酿造方式和至纯境界。“传统工艺，绿色酿造”是厂家时髦的口号，是商家诱人的卖点。在工人师傅眼里，香醇的美酒只是劳累后喝点酒解解乏、换些养家糊口钱的替代品。
中国当代社会正处在日新月异的转型期，在继承与发展、传承与创新中，我们是踩着传统的肩膀，攀登着现代化的高峰。中国酿酒文化有着几千年的悠久历史，酒文化更是源远流长。采用传统工艺酿酒是可以的，但企业的生产生活环境应该是现代的。
近日应朋友之邀到一家白酒厂，拍摄企业生产照片。走进工厂，仿佛又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，感觉很熟悉，更感到很吃惊。曾经的国有企业改组、改制、改造搞得轰轰烈烈，股份制、董事会风行全国。风云激荡的改革开放30年过去了，如今我漫步在这个厂区，至少在厂容厂貌上看不出什么变化。
这家曾经的老牌国有企业发源于民国初年的烧锅作坊，有着上百年的历史，后改制为民营企业。国企时，有着辉煌的过去，只是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落魄了。转制为民营企业后，又焕发了青春活力，成为当地市场的知名品牌，做上了地产白酒龙头老大的交椅。按理，企业的环境该是旧貌换新颜，给人一种鸟语花香、生机盎然的景象。
可当我们来到这家酒厂，门卫没有岗亭，只是收发室的女人悠然地坐着，和一个男的在闲聊。收发室里边是保安室和接待室，接待室摆着四张老旧的办公桌，分别放着一个烟灰缸，没有任何饮水的工具。保安室里唯一的家电，是墙上挂着的电视机，不知演着什么节目，只看到一名穿制服的保安躺在长条椅子上呼呼睡大觉。我走进去，他没有任何反应，还在梦乡中。
院内一排高大的古杨树枝繁叶茂，只是树干拉了深深地锯口，可能是不想让它们再生长下去。有几辆车影响我们拍照的视角，叫了好长时间，才有人出来把车开走。期间，碰到一个在这里管销售的朋友，问他销售情况怎样，他说还可以。但实际情况可能不太乐观，否则不会在大热天把我们找来搞宣传。
走在厂区，那座办公楼还算是现代的，至少在墙壁上还挂着几台空调。厂区水泥地面已斑驳破旧，卫生间阴暗狭小，变电所电线凌乱，一排排废旧的厂房野草丛生，一大堆煤渣耸立在锅炉房前的空地上。到处是废旧的杂物，破碎的窗户，裸露的钢筋，两条高高的'传输带已是锈迹斑斑。
走进酿酒工人的倒班宿舍，只见满地的烟头，大白天还点着一盏白炽灯泡。墙壁烟熏火燎，黑呼呼的墙壁上写满了粉笔字。室内放着几张简易的小木床，几位下来休息的师傅，光着膀子，喝着茶水，有说有笑地先聊着。我想，这是他们忙里偷闲最快意的时刻。
闲聊中，我问他们每月工资多少。他们幽默地说：每月一千大元，都不如饭店服务员挣得多。是呀，他们都是壮年的大男人，1000元钱怎么养家糊口啊！他们在国企时就是酿酒的，除了掌握造酒的技术，也不会干别的。现实是残酷的，但从他们的举止言谈看得出，这些师傅们是乐观的。一口辣酒，一杯热茶，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味道。
师傅自豪地告诉我，这座酿酒车间是民国初年建造的，应当是个老古董了。环顾这个高大的筒子厂房，破旧的青砖透漏了沧桑和古老，斑驳的墙面还残存着“文革”时期的标语，浓郁的酒香飘逸在空气中。
下班了，师傅们推着应该报废的自行车走出厂区。望着他们的背影，我的心像被浓烈的高粱酒烧灼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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