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火车，我赶到汽车站时刚好下午四点二十，回家那班车正停在出口，工作人员在那清车里钱，我连忙凑上去，挤上了车。

自从换了城乡公交，回老家时不再人人有坐，站着是家常便饭。若要贪座位，那还要再等半个小时，更何况也未必有位子。

我一只手拉着吊环，另一只手提着包，车子在路上倒算平稳，只是拐弯时我的小腿挨着台阶硌得酸麻。

这个司机师傅一向脾气直爽，声音不低：“可别再有等车的，不拉了。一个也挤不上了。”“这要是私家车，可就严重超载，是要被逮进去的。”

走了三五站，便有一人招手，司机师傅对我们这些人说道：“再往后挤挤，还能再上一个。”

上车的是个中年男子，上车后也一脸羞涩：“不好意思，今天人不少呢。”

“明天就小年，都回家过年呢。”

“难怪。”

司机师傅和男子聊了几句，便专心开车。

我的前方是老弱专座，上面坐着三个年轻人，一手一部手机，愉快的刷着短视频。我的左右后方各有高低不同的人，但视线里能看到车中间站着几个老人，可并没有人让座。因为车程一个多小时，座位向来先到先得。

十来分钟之后，车又停下来，又听到司机招呼：“能挤再挤挤，挤不上就下一辆。”又上来了三五人，空气都有些稀薄了，真可谓摩肩接踵。

一条狭窄的水泥路，路上一个穿红艳衣服的女人抱着个婴儿在路中间徘徊。司机师傅连忙刹车，按喇叭提示，同时嘟囔：“路都不会走？家人能放心？”抱怨中却带着几分关怀和柔情。

一场虚惊之后，多了几个人下车，这时大家都把位子自觉让给年长的人坐，一个大爷还非让旁边年轻人坐下：“路长，坐着歇歇，我还能站。”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些倔强和自豪。

我前面的位子让给了一个妇人。妇人把旁边男孩女孩手里的盒子都接过来：“放我这，提着累。今天真走了不少路。”

“妈，谁让你非得逛到最里面。”

“不看全，哪能买到最合适的。”妇人一脸欣慰。原来，妇人是带着一双儿女进城买新年衣服鞋帽了。话语间，知道她儿子上初中，女儿正读高中，孩子是她的骄傲。

终点站到了，夜幕已拉上，暖橘的车灯目送着客人。站了一路的我，远远见到等我的妈妈，脚步更轻快了。

这趟被塞成沙丁鱼罐头的车，装着大家的心事，把我们送到想见的人面前。